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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獨酌與精神分裂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譯】

我在花間置一壺酒,獨酌自飲,沒有人陪伴,我只好舉杯邀明月,對著月下自己的身影,合起來便算是三個人。但月兒不解喝酒的樂趣,身影也徒自跟隨著我。但我也只好暫時將月兒和身影作為伴侶,因為人生行樂,當趁美好的時辰。我唱歌,月兒在天上徘徊,我跳舞,月下的影子錯落搖動;清醒時,我和明月、影子一同歡樂,酒醉後,我便和它們各自分離。我願和它們結為忘情的好友,相互期會在高渺的天河間相見,再也不分離了

【析】

這是一篇心靈獨白的詩,用想像造成美感,全篇類似酒話醉語,雖醉卻很清醒。對影成三人,寂靜之境寫來如此熱鬧。忘情交、相醉雲漢,空靈而詩意盎然。醉夢之中,而神情高馳在雲漢之間。詩情波瀾起伏,獨酌之情,竟寫來如此繁華,極富情趣。清沈德潛《唐詩別裁》云:「脫口而出,純乎天籟,此種詩,人不易學。」

【心得】

        曾經有人引用這首詩,說明當時的心境和擁有精神分裂者不謀而合。

      因為自己本身就是精神分裂者,細細體會詩中意境,確實和自身的心境有異曲同工之妙。詩中一句:「對影成三人」,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人,能辨別的話,就知道是自己的幻覺,而不是真有其人。但是並無法完全擺脫那種幻覺,只能和其共存,認為是自己的一部分,調整自己的心態,接受醫生的治療和規則的服藥,慢慢地提升自己的抗壓能力,應付環境的變動和更迭,逐漸恢復自身的能力,而能回歸社會和家庭。在這種病痛中,最需要的是家庭成員的支持和包容,還有自己的毅力也很重要。有一部電影:《美麗境界》,羅素克洛主演,講述精神分裂者如何得到諾貝爾獎項,和他的一生如何與疾病共存。

       行政院衛生署草屯療養院,是精障者的庇護所,在裏面,可說是完全擺脫『龍發堂』的刻板印象。不但有很多工作人員,如:醫師、護士、心理師、社工師、職能治療師的陪伴,還有種種的課程、活動和復健工作。而醫院有一套完整的治療方法,從初階的灑掃應對,到回歸社會支持就業的終階。況且,現在醫院有健保給付,不需要再花費龐大的醫藥費用。況且,醫院每年都會有行政院衛生署的評鑑活動,對同儕和其他工作人員們都能維持良好的就醫環境和就醫福利。

      而龍發堂,同儕身上都長年帶著鐐銬,與現在監獄的情況一樣,缺乏人性化的管理,也沒有支持他們回歸家庭和社區的課程,只能在裡面終老一生,得不到家人陪伴的溫暖。況且經過新聞的報導,也有顯著的差別。龍發堂的社會觀感沒有草屯療養院來的好,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以我個人的經驗,我先從日間病房的奉茶工作開始。所謂的日間病房,就是白天去醫院參加各種課程、活動和復健工作,下午就可以回家,和家人一起生活。而我最先的奉茶工作,其內容就是推著茶車詢問來門診就醫的家屬和同儕要不要來一杯我們自己煮的麥茶。透過循序漸進的方式,從最簡單的奉茶開始,培養服務態度和應對禮儀的人際關係。而現在在社會服務室擔任的庶務,屬於事務性工作,其他還有農務性、服務性、公務性多元化的工作。做了兩年多的庶務。送公文、清潔、影印,可以恢復自信。雖然偶爾還會有一點病情起伏,但是靠著念佛讀經的薰陶下,心性較為柔和,比較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宗教信仰確實也是一帖良藥,宗教是人們在苦難中心靈的依靠和慰藉。

要說明的是:

一般人也許不能了解精障者的感受,為甚麼一些天馬行空的事總是會困擾著我們?那是因為我們頭腦中的內分泌─多巴胺,異常的增多,導致我們的腦內一些部位特別敏感,導致我們在大腦的機能方面與一般人不同,當我們在發病時,很難脫離那種夢靨,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平常不太一樣?只是知道自己怪怪的,但是卻認為自己很正常。當被家人或其他人發現的時候,通常已經算是蠻嚴重了。在醫院久了,看過很多自殘和家人無法忍受的,經由救護車送來醫院的同儕,同儕們當時認為自己沒生病,為什麼家人都要排斥我要把我五花大綁的綁來醫院?是叫我住在醫院一輩子放棄我嗎?我又沒做錯事情?。其實這種病,生病的人痛苦,照顧和生活在一起的人也很痛苦。但是這樣的狀況代表著另一項課題,就是家庭的關係需要更深入地去調解和包容,正常的家庭中,已經存在這樣不和睦的問題,但是這種病帶給我們的是正面的思考,讓我們重新認識家庭和睦的課題。

而在壓力方面,我們對抗壓力的承受度比一般人低。其中有兩個根本的原因:

一是,自卑,這是一般人都有的心理,但是社會不瞭解我們的狀況,甚至一些犯罪者都謊稱自己有這方面的疾病。我們醫院有一些醫師學過司法和精障互相關聯的課程,很多來醫院精神鑑定的罪犯,大都是說謊。正確來說,真正精神異常犯罪的人數只佔10%,其他都是為了脫罪而說謊,而司法單位沒有這方面的醫學知識,導致一般人都認為我們非常危險,而被汙名化、被貼上標籤。;二是,脫離現實感,是疾病引起的,因為每天都聽到或是看到別人無法聽和看的情境。導致疾病的根本原因目前醫學仍然不知,但是依照現在醫學,大概分為:

基因遺傳、心理引起生理、生理引起心理這三種。所謂的基因遺傳,是出生時就擁有這類型病的因子在,可能不只自己得到這種疾病,家人中可能也會有這類疾病,只是誘發的因子未成熟而已。心理引起生理,一個名詞叫『心身症』,其實癌症也在這個範圍內,癌症除了飲食方面、遺傳方面的問題外,心理的因素也很有關。有一本書:《生命的重建》,露易絲‧海著作,詳細的講述心理如何影響生理。其中的原書序:「假如我不幸被困在一個荒島上,而又命定只能存有一本可讀的書,且無法保有其他書籍的話;我會毫不遲疑選露意絲茜所著的這本偉大巨著:《生命的重建》。」「這本巨著不單給人以師長般的教導,而且是由這位女作家以親身經歷寫出,所以有非常感人、巨大的影響力。我們每個人都希望知道有關自己生命的一切。這本書就是教導我們怎樣應付生命的一切,和怎樣使我們的生命更健全、更充沛。露意絲茜在這本書裏,寫出心理和疾病之間的相互影響,引述她自己的親身經驗,作出非常精闢的講解。因此,只要讀到這本書,我們便可以借鑒、學習,把我們的生命處理得既充實、又快樂」。生理影響心理,通常是腦部受傷導致大腦異常放電,內分泌不正常,引起這樣的疾病。

        以前在擁有精神分裂症還未就醫的生活,讓我現在特別的感謝我的父母、兄弟姊妹、親戚、老師和同學。在一種當和別人不同時,怕被欺負的心態下,我的老師和同學很冷靜的對待,對於我的暴力行為,上課到一半突然敲桌子,上課碎碎念影響隔壁同學;老師的關心和想方設法,讓我能畢業而不是肄業;而我的父母不知道流過多少眼淚,旁若無人地敲桌子,睡覺時間大聲的胡言亂語;兄弟姊妹的忍讓,為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動不動就怒目相向;親戚的包容,幾乎都是一個人做自己的事都沒管他們,當他們是空氣。但是,這些都被寬恕和體諒了。而宗教信仰方面,我是個佛教徒,我很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有家人、佛菩薩,雖然我在物質生活並不寬裕,但我感謝佛教出現在我的生命,扮演著一個支持和理解的角色。最後引用英國哲學家和經濟學家湯恩比博士的名言:

『要解決二十一世紀的世界災難,需要的是中國的孔孟學說和印度的大乘佛法。』

因為,我們也很關心!

關於露易絲‧海的著作─《生命的重建》,我會貼上來,和大家分享,請大家多多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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